岭南教育家王晶慈:抗战烽火下办学不止

  “家国情怀”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基本内涵之一,也是历代知识分子的宝贵良知。晚清民国时期,龙门县永汉莲塘走出一位爱国教育家、诗人——王晶慈,他为教育事业奉献出毕生的精力和心血,在抗战时期留下众多堪称“诗史”的诗篇,为后人传诵。

  旅日办学促进华侨教育发展

  王晶慈生于清光绪二十三年(1897),成长于良好的家庭环境中。其父王伟卿是清末秀才,以文为业,尤喜吟咏,诗作颇佳;其母徐淑怡曾在永汉圩办“扶堃女塾”,使许多女子有机会读书上学。在父母的熏陶下,王晶慈发奋读书,于1914年考上广东高等师范学校。

  毕业后,王晶慈在珠江三角洲从事教学工作,曾创办三水县龙安小学并任校长,后任香港南华小学校长、澳门孔教学校教务主任等职,均治教有方。

  20世纪20年代初,王晶慈赴日本神户,在中华同文学校任教务主任。神户中华同文学校,由晚清“维新派”领袖康有为始创,是日本最著名的华侨学校。王晶慈工作一丝不苟,诲人不倦,颇受学生及家长们的尊敬。

  两年后,王晶慈离开中华同文学校,在神户创办业勤学塾,并任塾主,不少学生跟着转入业勤学塾就读。王晶慈的儿子王一洲生于日本神户,他在《王晶慈旅日本办学》一文回忆,当时神户有华侨中小学共三所,而学塾则仅“业勤”一家。学塾的课程设置与现代学校相近,除中文,还有英文、数学以及图画、音乐等科。王晶慈执教国文、图画、音乐等科,教学工作相当繁重。他常以诲人不倦的精神鼓励自己,常以高于正规学校水平的标准去培育学生,为华侨教育事业作出贡献。

  在日本办学的同时,王晶慈还主编中文《玫瑰》半月刊,内容以文艺为主,油印出版,每期数百册。“再度登山初次渡,壮年岁月没多时。”王晶慈写于神户的《再度登山》诗,颇能反映他告诫自己要珍惜光阴、一酬壮志的心境。

  抗战烽火下弦歌不绝

  1931年,王晶慈返回中国,在永汉日新小学创办初级中学,后因膏火不继而停办。王晶慈于是返回家乡莲塘创办乡校。在家乡莲塘,王晶慈自认为找到更为广阔的人生舞台和更为自由的心境。他在《归莲塘筹办乡校有感》云,“倦归冗着敞貂裘,故里逢迎且漫游。桃李喜栽期并发,桑麻欣话乐相酬。青山有意留泥爪,白水无心起浪头。曷慰苍生宗族望,百年事业讵胜优。”在《清明日返莲塘校,顺途访汉章昆季留午膳甚殷,旋因小雨留宿畅叙一宵,翌日别去,留韵两章》一诗中,他说,“蠖屈龙藏亦汗颜,桑麻把酒话家仙。前途奉免鞭先着,天职羁縻未忍闲。”他依旧兢兢业业,心态已趋向闲适。

  然而,好景不长,抗战爆发,各校因战争而陆续停整。烽火硝烟,弦歌不绝,王晶慈于1939年、1940年先后在龙门铁岗、永汉重办“业勤学塾”,使大批青少年免于失学。

  当时,王晶慈以诗歌言“家国情怀”,写下流离颠沛的“诗史”。在《民廿八十一月十六怡庐楼闻警》,他写道“铁扇关门警报频,漫天烽火遍胡尘,通宵独把危楼守,豕突狼奔苦四民”。铁扇关门在增城与龙门交界处,怡庐楼为王晶慈在永汉圩住所。在次日的诗歌《十七日途上县别永汉》中,他写道“仓皇主仆别怡庐,首道新圩过旧圩。沿路辄逢人问讯,遥闻鼙鼓互唏嘘”。随后,在《二十日咏于县城邸》诗中,惊魂未定的王晶慈说,“乡云笼罩战云中,频见飞机屡袭空。骨肉流离莲梗断,七星冈里叩苍穹。”

  国仇家恨,化作前进动力。1941年,王晶慈在永汉与王特生等人发起筹办“抗建中学”,这是龙门县第一所民办中等学校,对地方教育事业发展的贡献不容小觑。

  存《天涯诗集》手稿三册

  王晶慈非常支持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。在永汉重办“业勤学塾”时,王晶慈聘请中共地下党员叶德明主持教学工作,使其以学校为掩护进行革命活动。

  解放战争时期,王晶慈多方协助中共地下党员,曾在敌人警戒森严的永汉圩张贴标语,使敌惊慌,一度逃窜。王晶慈利用绅士地位保释永汉官田村被敌抓去的二十多名青年,保护虎头坪村大部分房屋免受敌焚毁。后来,为逃避国民党四县联防司令彭济义的暗算,王晶慈被迫出走龙门,到惠阳、南海等地继续执教。

  1947年中秋节前,王晶慈有诗《频添三咏》,记录了自己在龙岗平冈中学任教的淡泊生活,“役力天天坐笔床,饭蔬饮食士之常。均孙属付加衣际,怕说频添服衣装。”粗茶淡饭,一代知识分子的风骨跃然纸上。

  1952年,王晶慈病逝于广州。王晶慈生平诗作无数,惜多散失,存《天涯诗集》手稿三册。

  多年来,在永汉莲塘,很多年轻一代“常听老人们提到文人王晶慈的名字”。王晶慈的事迹,经过后人收集、整理,先后见载于《龙门文史》(1986年)、《龙门县志》(1995年)。后人将王伟卿、王晶慈、王一洲三代人的诗歌编为《怡庐诗集》,留下一份珍贵的文献资料。《龙门县麻榨约坑永汉莲塘云鸾裔王氏族谱》(2020年)亦收录王晶慈诗作若干,这些诗篇传承的不仅是文化,更是一种民族精神。

  (侯县军)

编辑:温燕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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