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门平陵:邻水而居怀家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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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蜿蜒碧绿的平陵河水,自西而来穿过平陵村,在上仓桥下接纳自北而来的翁坑水后,流经平陵圩,然后往东南方向奔去,汇入东江的怀抱。

  平陵河属东江支流公庄河上游,发源于龙门县龙江镇牛掌岭,穿城越村23公里,流域面积169平方公里。平陵河流域内,地势以丘陵为主,圩镇地势低平,故曰“平陵”。作为过去的平陵镇、现在的平陵街道最“根正苗红”的行政村,平陵村孕育了平陵圩,在二三十多年前,还是全镇的政治、文化、经济中心。时易景迁,数公里外的平陵新圩已经拔地而起,新政府办公楼、文化广场、中心市场等设施齐聚,人货辐辏,将变新城,包裹着平陵圩的平陵村,变成了城乡结合部。

  她写满历史的脸上略显沧桑,但却不失柔和,骨子里还有一股刚强劲,憧憬着荣光重现。

平陵河畔。

  包容并蓄

  三地交会之地

  平陵街道地处龙门东部,有龙门“东大门”之称,为博罗、河源、龙门三地的交会之地,商贸物流、人文习俗交往融合。

  逐水而居,是人类天性。平陵河两岸平畴百里,适宜耕种,四面八方的人民迁来开发新家园。一条普通的南方小河,却又天生丽质,拥有风景秀美的岁月,农民耕种两岸,渔人打鱼捕虾,妇女浣洗河边,少年嬉戏水中,流水欢歌不断。

  人们还在平陵河畔营建圩场。600多年前的明洪武年间,平陵集市形成,沿平陵河北岸向公路两侧延伸,呈块状分布,是农、林、副产品贸易集市。每逢圩日,博罗、河源两县邻近群众均到此赶集。

  平陵村下仓围,常见村民在村口老树下闲坐聊天,村门楼对着平陵河,贴纸红色对联“群居处乐、和气集祥”,隐隐透露着这是个杂姓村落,入内有口古井和观音厅,房屋的巷道如迷宫,再往深处走,巷口豁然开朗,尽头已经是平陵圩的黄豆行等商业街道。

  在这个紧挨平陵圩的小村,杂居着刁、张、刘、管等姓氏村民,在过往的岁月中,他们的先辈因在平陵圩从事生意而有了家业,于是在此买地建屋,成为主人。

  同样的故事,在平陵村上仓围、长兴围、乾利村、加进村等自然村上演,明清两代,从梅县、兴宁等地的客家先民,走出粤东山区,背井离乡,来到水土肥沃、贸易兴旺的平陵圩一带谋生,渐渐购地兴屋,从客家人变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。

  曾经飞架在平陵河上的九龙桥,始建于清乾隆三十八年(1773),乃三县之冲,九龙桥的北面是当时属于河源的平陵圩,顺平陵河往西南而下就是博罗公庄,逆流而上则是龙门地界。九龙桥为昔日平陵的地标,有“三县共此桥”的美名,见证了龙河博三地互市交流的繁荣。

  在1951年前,平陵圩和东面的一些村落归属河源县管辖。1951年,平陵划归龙门县管辖,并将原属龙江的路滩划归平陵,组成龙门县第五区。1956年,又将博罗公庄的隘子、竹龙、洞尾等地划归平陵。平陵圩和周边村落经过一番整合,形成了一个新乡镇,1957年称平陵乡,1986年改平陵镇。2017年10月,平陵改街道,成为龙门县城“一城两街道”的一员。

  今天,平陵圩依然保留着一、四、七为圩日的习俗,周边村民的农副产品在此交易,热闹非凡。迁客的来到以及三地乡村的整合,铸就平陵包容开放的胸怀。众多客家美食甚至辣菜,一街之隔本地话与客家话并行不悖,都显示出这方水土不排外的特性。

  家国往事

  同仇敌忾抗击日寇

  回望前尘,今日平陵街道的根就在平陵村。平陵村孕育了平陵圩。除了自然村与平陵圩的生产生活融合,还可以从红色印记中窥见平陵村之于整个平陵的重要意义。

  早在明代,龙门知县林宪曾就曾在上书《平陵蓝糞议》,认为“平陵接博罗、长宁(今新丰)、河源,一聚而属四县”,建议“于黄沙坳旧址,分驻防兵一支”,以使四县安枕。

  革命战争年代,由于地理位置特殊,国民党当局对平陵的管理鞭长莫及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革命志士来往穿梭于龙门、博罗、河源三地,频繁在平陵地区活动,推动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事业发展。

  1938年日寇入侵华南,对城镇进行大规模飞机轰炸,龙门县城、平陵、永汉、龙华等较大圩镇被经常受到轰炸。1943年至1945年,日军多次轰炸平陵圩的东门口、大兴街等处,下仓围北帝庙、隔水围、加进村等地被殃及,其中加进村的围屋,被炸毁一半,留下永远的伤疤。日军还多次扫荡平陵圩和附近村落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

  在共产党人的组织下,日军在平陵多次受到东纵的打击。平陵村民同仇敌忾,与圩镇居民掀起了群众性的抗日救亡运动,平陵圩大街小巷写着“人不离枪、枪不离乡、英勇杀敌、保卫家乡”“全民动员、抗击日寇”等宣传标语。

  1945年8月15日,日军突然仓皇撤走,平陵一下子沸腾起来,逃避鬼子的人们都从附近农村回到平陵圩。8月16日下午,平陵圩到处是人的笑脸和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”“鬼子完蛋啦”的欢呼声,一条条庆祝抗战胜利的标语贴遍平陵圩的大街小巷,连附近农村也变得热闹起来。一连多天,爆竹声、欢呼声、歌唱声此起彼伏,满街满巷铺满厚厚的爆竹红纸屑。

  红色记忆

  平陵河畔有忠魂

  进入解放战争时期,平陵的革命形势更为风起云涌,为河龙博三地所瞩目。

  平陵晨光人吴伯梅有“平陵第三霸”(其余两霸为刘济权、张胜古)之称,组建自卫队,为河源县国民党政府鹰爪,在长兴围北面、加进村西面分别设有德和押当铺、泰和押当铺,盘踞平陵,和游击队作对。

  德和押当铺西紧靠平陵圩,大门前有一口鱼塘,用沙石、石灰舂成的灰沙墙,非常坚固,里面有多层楼房。1948年10月的一天,江北支队一团部队攻打德和押当铺。这一天,天气晴朗,战斗打响后,我方队伍即攻入德和押当铺,毙伤吴伯梅自卫队数人,一举攻克该据点,将其彻底摧毁。

  泰和押当铺与加进村相连,与德和押当铺一样,沙石、石灰舂成的灰沙墙非常坚固,围墙也很高。为拔掉这个据点,1949年3月12日,东三支一团部队在平陵人民支持下攻打泰和押当铺的吴伯梅自卫队。战斗打响以后,面对一团战士强而有力的攻势,吴伯梅自卫队交火不久便弃战而逃。一团战士攻进当铺,一把火把这当铺烧掉。

  那天下午,天气晴朗,大火迅速燃烧起来。眼看这个吴伯梅盘踞的地方浓烟滚滚,很多百姓在远近处观看。这是距游击队铲除平陵两霸刘济权、张胜古后,平陵人迎来的又一大快人心之事。

  粤赣湘边纵队东江第三支队在九龙桥头设有红色税站。1949年7月16日凌晨,负责管理税站的边纵战士、平陵本地青年刘安德和战友刚起床准备收税时,遭到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攻击。刘安德为掩护战友撤退,不幸被敌人击中,光荣牺牲。

  刘安德的墓碑矗立在离九龙桥约一公里处的一个小山丘上,守望着故乡,守望着九龙桥。刘安德在九龙桥战斗的事迹鼓舞着每一个平陵人,成为平陵人共同记忆的一部分。

  除旧迎新

  军民同乐庆祝新中国诞生

  经此数役,平陵人迎来了新中国的阳光。同样是在平陵小学的操场,沐浴着新中国的阳光,平陵人举行庆祝集会。

  1949年10月1日,北京天安门城楼举行开国大典时,粤赣湘边纵队东江第三支队司令部、政治部在平陵小学操场组织民众召开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,并举行盛大的群众游行和文艺晚会。

  据亲历者回忆,当日上午9时,平陵各村民在农会组织带领下,一队队人举着红旗、横幅,敲锣打鼓,边走边扭着秧歌来到会场。青年男女们自己掏钱买了长长的红布条扎在腰上,两手拿着红布条,用扭秧歌的步伐,走几公里甚至10公里来到会场。人们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前来庆祝,盼望着今后的和平安宁,耕者有其田的愉快劳动的日子。

  会后,数千人庆祝游行。游行队伍从平陵圩的大街来到平陵小学后,进行文艺表演。舞台上挂着三盏汽灯。人们在操场上舞狮、打锣鼓、打腰鼓、扭秧歌,一张张笑脸、一声声歌唱、一曲曲秧歌,反映出广大庆祝解放的人们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喜悦。战士们还表演《南泥湾》等歌曲,他们把延安的歌声和陕北人民的革命精神带到平陵这块土地,激励群众要把平陵建设成为新的“南泥湾”。

  今年3月植树节次日,“美丽家园·文明生活”——惠州市红棉慈善会“红棉花开”公益活动走进平陵村,在平陵小学操场旧址附近、加进村围屋后,栽种下一棵“英雄树”木棉,向这片红色的土地和革命先辈致敬。村民期许,每当春季,“英雄花”怒放,红艳逼空,风云际会等闲看。

  平陵村

  平陵村地处龙门县平陵街道中部,东邻光镇村,南连洞尾村,西接岭背村,北靠晨光村,距龙门县城13公里,村总面积263公顷,含水田840亩,旱地420亩。辖下仓、长兴、乾利、加进、梅塘、上仓一村、上仓二村、西潭、牛车、彭屋、石元一、石元二、东山、盘石、竹元15个村民小组,共376户1801人。村民以种植水稻、蔬菜等经济作物为主,闲置劳力外出务工。

  平陵村民与桥的故事

  从平陵圩通往平陵粮所的西门桥南望数十米,碧绿的水面上能看到两个残存的石柱桥墩,静静地留守在平陵河水中,孤寂地经受着河水和时光的冲刷。这是清代石桥九龙桥留给世人的最后姿态。

老西门桥。

  新中国成立初期,平陵每家每户点的是昏暗的煤油灯,一到夜里,除了稀稀落落的煤油灯光外,整个圩镇一片黑暗。那时,人们除了要解决温饱外,还期盼用电照明。为此,政府领导决定拦河筑坝,兴建一座水电站,拦河坝选址在九龙桥——在桥墩之间安装闸板,闸板落下,整座九龙桥就成了拦河坝,要泄洪时用葫芦吊把闸板吊起。一个热火朝天的施工高潮很快掀起。然而,1959年夏季一场特大洪水汹涌而至,不待闸板吊起,九龙桥就在瞬间消失在咆哮奔腾的洪水之中。事后不久,政府又决定在九龙桥上游三公里的河段修筑拦河坝,兴建水电站,并很快建成。1961年平陵圩镇上亮起了电灯,成为全县较早点上电灯的地方。

  根据老一辈平陵人的讲述,数十年前的洪水不仅冲垮了九龙桥,还冲垮了九龙桥上游两三百米处的西门桥。西门桥亦建于清代,清咸丰《龙门县志》称该桥“长六丈余、阔三尺余”,规模比九龙桥要小,但也是平陵河西岸村民前往平陵圩的通道。

  九龙桥毁了后,永没水中。西门桥毁了后,得到重生。当地先建起了木板桥,方便两岸群众往来、赶集、贸易,依旧热闹。

  1984年,又是一场洪水,将西门木桥冲毁。为尽快恢复交通、方便群众的生产、生活,平陵镇政府号召群众和企业捐资重建西门桥。5年后的1989年春,新西门桥在原址重建落成,两岸又变通途。平陵镇政府在桥头立碑《重建西门桥芳名录》,列有捐款单位和个人名称,并称“全镇各单位及广大群众继先辈热忱慈善事业之美德,慷慨解囊,尤其捐款100元以上的22个单位及30元以上的133名各界人士,公益事业之精神更为可嘉。”以彭九龙为首的平陵村人热忱慈善事业之美德,再次发光发热,荣耀乡里。

  新西门桥不宽,仅能容一辆汽车通行,步行和自行车倒是适宜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新西门桥已无法满足汽车的通行。多年后,平陵至龙江的平江路开通,公路桥西门桥横空出世,拱形石料桥身横卧平陵河,颇具特色。从龙江过来的车辆行走西门公路桥进入平陵圩,然后再通过上仓桥前往龙门县城,现代桥梁已经完全替代了步行桥梁。前几年,西门公路桥又启动改造,变得更为现代,全身钢筋水泥,通行承载能力更强。

  站在平江路新西门桥南望原址上的西门桥,两者相距三四百米,但却穿越了一个时代。

  从清代石桥到新中国成立后的木板桥,再到改革初期的水泥沙石桥,原址上的西门桥已经在历史长河中隐退,它的背后是平陵圩的不断没落、新市镇的不断拓展,也是平陵村从与平陵集市融合到变成城乡结合部的演化史。

  不过,与水为邻的平陵村民,感念水的滋润和便利,在建桥铺路的公德事业上一直没有止步。在平陵村下仓围平陵河码头,一个平陵圩往日卸货的热闹码头,今为村民浣洗之处,镶嵌着一块2015年立的《重修水埠捐款芳名录》,平陵村委会牵头捐1000元,随后是一串村民的名单。

  “水至柔而至刚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。”繁华淡出,家园变化,实属时代使然。平陵村民期待的是,在乡村振兴的道路上能继续努力,重现平陵河版的“清明上河图”。

      文图 惠州日报记者 祁大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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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朱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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